彼得潘的膝盖

《贝茨旅馆》:《关于少年和少女的一切》(二)

诺玛贝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艾玛不得不说,她有令人着迷的能力。


她此刻正穿着一件蓝白碎花裙子,金色的头发里蓝色发带若隐若现,以一个极其漂亮柔媚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用审视的目光望着她。


即使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目光看人,你也难以忽视她澄澈的蓝色眼眸和举手投足的妩媚与招人心疼的脆弱感,在她伪装强势的外表之下,是一簇随风摇摆惹人爱怜的火苗,好像所有人都会为了保护它不被风吹灭而付出一切。


“所以,艾玛,你父亲是干什么的?”


“他原来在英国,是个教授,现在开了家杂货店。”


艾玛友善的笑着,“也许哪天你可以去逛逛,带着诺曼。”


艾玛知道诺玛对于诺曼疯狂的保护欲和占有欲,所以很小心的避开了“你儿子大了并且认识了个新姑娘”这类表达。


“噢,你可太好了,我们有时间一定去。”诺玛一边抚摸着头发一边歪头笑,笑容耀眼。


“所以,你得到的是什么病呢?”


“妈妈!”


诺曼在一边表达出了不安与尴尬。


“没关系诺曼。”艾玛安抚道。“我得的是一种肺病。”为了不让原剧里那句尴尬爆表的“你能活多久”从诺玛嘴里跑出来,艾玛又主动加了一句,“我大概能活到27岁。”


“噢,”诺玛的表情松弛不少,同情的看了她,回头递给诺曼一个溺人的温柔目光,“那么,你们可以去楼上做作业了,等着我做晚餐,什么作业来着诺曼?”


“诗歌理解。”


“对,快去吧。”诺玛站起来给了艾玛一个香气扑鼻的拥抱,然后大力的推着她和诺曼上楼了。


艾玛上去前回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迪伦,他勉强冲她笑了一下。


在诺曼关上卧室的门之前她还能听到迪伦大声的跟诺玛理论,“你不能再对诺曼这样下去了,他已经17岁了,没有哪个女孩会觉得有个永远把儿子当三岁小孩看管的妈妈的男孩子很酷,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没什么朋友!”


“我们可以先选诗歌。”诺曼一脸纯洁的说。


艾玛大大咧咧的在他床上一坐,摇了摇刚从手里掏出来的《特朗斯特罗姆诗全集》,“我们可以从这本里选,爸爸给我的,我最近一直在看。”


“这首怎么样?”他俩头碰头研究了一会儿,诺曼兴奋的从她手中把诗抽走,认真的念了起来。


我来这里是为了 


和一个举着灯 


在我身上看到自己的人相遇 


我们必须相信很多东西 


才不至度日时突然掉进深渊


“这很美,诺曼。”艾玛也很喜欢这几句,还为它画了一幅画,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在黑暗里举着灯碰到另一个自己,而另一个自己身上挂着星海。


她从书包里拿出那幅画给诺曼看,“我想这幅画可以送给你诺曼。”


“哇你真的是很有天赋。”诺曼涨红了脸赞叹着,用笨拙的可爱姿势接过画,飞快的收进书桌里,仿佛多看几眼就会被那幅画炸成碎末。


艾玛知道他只是害羞。


“你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吗?”诺曼突然问道,“我的意思是,在他身上可以看到你自己,像是举着一盏只为你而亮的灯?”


艾玛沉思了一会儿,大概把自己前世今生遇到过的人都想了一遍,笃定的答道:“没有。”


“别误会,这并不代表我不抱着这样的希望,或者认为所有人都一样,得不到真正的爱之类的,只是我目前的生活体验,只让我觉得,对所谓灵魂伴侣的期待少一点,会活的更开心。”


“也许你是对的。”诺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只是这几句诗倒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艾玛知道他是想说诺玛。


她目前并没有强烈的要拯救这个男孩的欲望,但是处于他目前带给她的美好印象,令她一想起他后面会变成的模样就揪心不已,还是忍不住隐晦的提醒了他一句。


“我觉得一个能照出自己影子的人,当然你必然会去爱她,但是并不代表你需要被绑住,或者成为一个牺牲者。”


诺曼眼神深沉了几秒,然后又挂上了婴儿般的可爱笑容,说“也许吧。”


诺玛为大家做了奶油炖菜,牛排,咸肉木瓜沙拉和烤面包片,并且愉快的询问艾玛愿不愿意在课后和周末来旅馆办公室帮忙。


简单说就是帮客人办理入住,整理下表格资料之类的,外加看家。


艾玛很迅速的答应了,这也是电视剧里艾玛嫁给迪伦搬去新西兰之前一直在做的工作。


她在诺曼房间发现了那本本应被“好奇心爆棚的艾玛”抢过来并借走的小黄书(诺曼在诺玛杀死基斯当晚在旅馆某房间地毯下面发现的),艾玛理应在小黄书里发现一个中国女孩们被骗到美国做肉体交易,被迫吸毒和囚禁的小镇阴谋,并且良心作祟怂恿诺曼去画里地点搜救女孩,发现一片大麻田后被守卫人拿着枪追赶,而诺玛在杀死基斯后当晚清理了带血的地毯,而拿到搜查令的警察却搜到了被诺曼偷偷藏在床上做纪念的基斯的腰带,而怕事情败露的诺玛跑去色诱拿到了证物的与自己暧昧的警官谢尔比,而诺曼为了保护母亲半夜跑去谢尔比家偷腰带,不小心在地下室发现一个被囚禁和性侵的中国女孩,谢尔比警觉家里内入侵后把女孩转移。基斯的一只泡胀的手从河里被发现,手表上的地毯纤维与诺玛清理的地毯纤维相匹配,诺玛被捕又被兄弟俩保释,谢尔比偷偷拿走了纤维样本,物证丢失,暂时无罪可判。后来诺曼和艾玛跑去基斯在港口的船上找到了女孩,带回旅馆,诺玛犹豫要不要在还有把柄在谢尔比手中的时候报警,于是迪伦和诺曼又跑回船上找到腰带丢进水里销毁物证,谢尔比却在这时候找上门来与诺玛欢爱,事情败露,谢尔比射死中国女孩,迪伦与谢尔比发生枪战,谢尔比死在贝茨母子家门口,罗梅洛警长赶到,诺玛说出一切事情,与罗梅洛串好说辞,基斯死于谢尔比之手,谢尔比死于为民除害的罗梅洛警官,暂时皆大欢喜告一段落。


而刚才艾玛却装作没看见那本书,她没打算让自己介入这个整件drama里,而且是一件自己从头知道前因后果的drama,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不想复制和修复原主艾玛的人生,但她猜即使没有艾玛开启这个线索,事情还是会以各种方式回到原来的轨道,小黄书的故事还是会被诺曼知道,只是她不想趟进这趟混水里罢了。


“诺曼,你应该多跟艾玛玩。”诺玛满意的看着艾玛,“她是那种对你有好处的好孩子。”


迪伦鄙夷地看了乖巧的诺曼一眼,说自己已经吃饱了,也没多寒暄就离开了。


艾玛知道初来这里的哥哥意识到小镇的支柱产业就是大麻,他做打包,派送,接送大麻加工人的工作,还是个菜鸟。


这破事艾玛也不打算掺和进去。


但是迪伦确实很可爱有魅力,不得不承认。


艾玛收到威尔的短信,问要不要来接她。


艾玛回复了不用,她可以走回去。


临走的时候诺玛又给了艾玛一个超大的拥抱,还爱怜地问她需不需要装饰她的氧气瓶。


诺曼过来说谢谢你的画,明天学校见。


这时候艾玛感觉到诺玛和诺曼又心照不宣地闹起来只属于他俩的小世界的别扭,他俩不看对方,诺曼抿着嘴眼神不太对劲。


艾玛轻轻抱了一下诺曼,离开了。


没想到迪伦正骑着摩托在外面等她。


“太晚了不太安全,我可以送你一程。”


艾玛没拒绝,她书包里还放着那罐五颜六色的小糖果,这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一次有人送她礼物。


她礼貌的虚搂住他的腰部,脸凑近了他的皮夹克,闻着上面皮革的味道。


“艾玛,”迪伦突然开口问她,“你有没有觉得诺玛和诺曼的相处方式很奇怪?有种高中女生小团体的感觉?”


“你说过度亲密?”艾玛说。


“我说,她简直是在害他,他应该有点儿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整天围着妈妈转。”


艾玛没说话。她没法对此长篇大论,毕竟她理应是个第一次见到贝茨母子的人。


“嘿,看看我在说什么?你还不够了解我的家庭,以后你在旅馆工作,跟我母亲打交道,就能感觉到,她那套所谓“我在保护他”的变态理论。”


迪伦笑着自行结束了对话,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怎么才能躲开我不喜欢的人生?拥有一个死亡早早等在前面的未来,被排斥,被拒绝,被当成异类看待,在每一次期待获得爱的时候,都感受失望。”


这页日记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why,力透纸背。


艾玛只顾低头看日记,骤然波特老师彬彬有礼的声音钻进耳朵里。


“你能回答下这个问题吗?德考利小姐。”


艾玛一惊,正想抬头问是什么问题,却突然有种被棉絮塞满喉咙的感觉,窒息感紧紧咬住胸口,一路爬到鼻腔,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喉咙叽里咕噜的响,满面通红,面目狰狞,仿佛一下秒就会昏死过去。


波特老师震惊的大喊:德考利小姐你还好吗!


艾玛没法说话,只好一边咳嗽一边举起一只手做了个没事儿的手势,课堂上开始嗡嗡作响,好几个人走到她身边试图帮她,她用余光瞥到一些混杂了同情与厌恶的复杂表情。


好吧,青少年。


其实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种情况几乎每周都要发生一次,只是之前没在学校发作过。


在家里,爸爸会给她拍背,帮她把粘液拍出来。


她用尽浑身的力气跑出教室冲到厕所,没注意到诺曼也跟着她跑了出来。


她对着马桶痛快的咳嗽着,诺曼在旁边不知所措,她指了指自己的背,他恍然大悟,开始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背。


透明的粘液从她嘴里掉落下来,艾玛扶着马桶劫后余生地喘息着,吐出嘴里的头发,抬头对着诺曼苦笑:“你看到她们看我的表情了吗?”


“没什么,他们也这么看我。”


“那不一样。”艾玛倚着墙把乱糟糟的头发扎起来。


“不一样?你是病秧子我是怪胎?”诺曼笑的很可爱,“至少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


艾玛也笑起来。


诺曼递过来一个橘色的糖块:“吃糖吗?”


艾玛困惑到,“迪伦给过我这种糖,一整罐。”


诺曼摊摊手:“他也给了我,一整罐。”




放学之后艾玛开着车和诺曼一起回旅馆,诺曼还没有拿到驾照。


““我想送布莱德利个礼物。”诺曼突然说、这阵子他正跟校花打得火热。


“你们在一起了?”艾玛问


“呃,不算在一起,她有男朋友,暂时,上次我偷溜出去跟她去酒吧了。“


诺曼有点骄傲的说,好像他终于反抗了他的母亲这件事让他觉得非常了不起。


艾玛想起来了这个情节。诺曼刚来到小镇时就引起了布莱德利的注意,布莱德利敲开诺曼家的们假去图书馆学习的名义约诺曼去酒吧,被诺玛回绝掉了,诺曼偷偷爬出窗户去找她,两人的暧昧火花烧的噼里啪啦。


“你觉得送她什么能让她对我印象深刻?”


“并且不让她男友抓狂?”艾玛眨了眨眼睛。


“艾玛我难道不能以朋友的......”


“你太明显了诺曼,”艾玛叹了口气,“我觉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迷上布莱德利了。”


这不能怪“所有人”,因为在学校里诺曼总是用痴迷的目光追随着布莱特莉的一言一行,而在学校里布莱特莉总是跟那些最受欢迎的男孩女孩们扎堆儿,基本不回应诺曼炙热的眼神,艾玛知道她只在学校外面与诺曼亲近。


“我只是想帮助她、她父亲死了,我知道那种感受。”诺曼的眼睛突然释放出一种浓黑的空茫的忧伤,弥漫成平静阴暗海面下的波涛汹涌。


艾玛心里一沉,“是的,诺曼,我知道。”


诺曼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从现在作为朋友的艾玛的角度,希望他永远都不知道。


第二天下午,诺曼陪艾玛在她家的小店里边看店边写作业,看中了一条黑色的裙子。


“这很适合她,不是吗?”


黑裙子是微微有点闪光的布料,剪裁优雅,拿起来的时候颤颤巍巍像流水一样轻盈细腻。


“不错,”艾玛思考着,“二十英镑卖给你。”


“噢~诺曼抱怨着,“我哪来这么多钱?”


艾玛正在苦心冥想语文课上布置的扩充改编童话故事的作业,将白雪公主的美貌大大的渲染了一番。


诺曼凑过来看到:“要我就写白雪公主是金头发。”


艾玛惊道:“白雪公主就是黑头发的!”


诺曼不屑道:“别大惊小怪,故事都是人编的。”


“还不是因为在你心里金发女最完美。”艾玛吐槽。


“她必须是黑发。”艾玛坚持。


“你确定这条裙子二十英镑?”,诺曼此刻在不同频道,“来个朋友折扣?”


“二十五英镑。”艾玛冷冰冰。


诺曼张了张嘴。


“拒绝提问。”艾玛把笔按在诺曼的嘴巴上。


最后诺曼还是以朋友折扣拿到了那条裙子,五英镑。


他想周末约布莱特莉出去,却苦于诺玛的禁锢。绞尽脑汁想一个能出门却不被诺玛念叨和搅浑的完美理由,最后当然是找到艾玛这里。


周六的时候艾玛一脸假笑的敲响了诺曼家伟大的家宅。


诺玛开了门,一脸的春情醺醺和惊慌失措,汗湿的金发掉落脸颊两侧,墨绿色的小裙子裙摆被揉皱了,两只脚不安的互相打架,搓着手露出一个比艾玛还假的笑容:“hi,艾玛,怎么了?”


没等艾玛回答,谢尔比警官裸着上半身堂而皇之地从诺玛身后飘出,冲着艾玛迷人地笑着,双颊的红晕抖得欢快异常,未置一词就离开了。


诺曼紧随其后,一脸苦大仇深,眼神空洞。


“诺曼......”艾玛担心地喊了一声。


诺曼像没看到她一样,低声语速极快地向着诺玛发难:“这就是你所谓的“会解决一切?”就靠这个?跟警官上床?”


“诺曼!”诺玛眼含泪水欲言又止,嘴唇勾勒出委屈和不安的形状。


诺曼对着努力站成一根木桩的艾玛平静地说:“我们走。”


“你要去哪儿?”诺玛大声地问,手紧紧抓住诺曼的衣摆。


“去跟布莱德利约会。”诺曼微笑着,冷酷地盯住诺玛,湿润的黑眼睛不再纯良无辜,而是闪烁着报复的愉快光亮。


得了。艾玛心想,也用不上什么借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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