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的膝盖

开一个巨冷《贝茨旅馆》的坑我超喜欢穿越梗《关于少年和少女的一切》(一)

白湾松小镇。


迪伦和艾玛又来看诺曼和诺玛了。


他俩的墓碑依旧光洁完好,迪伦几年来一直定期派人来打扫,周围乱长的植物也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


艾玛整个人都消瘦不已,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色大衣里,她松散凌乱的头发在少女时期很有几分清新文艺的味道,现在衬着她憔悴的脸色,只觉得狼狈不堪。


迪伦把艾玛的手放进自己衣服的口袋里,细心问她冷不冷。


艾玛勉强笑了笑说,没那么冷。


艾玛手里拿着一本《特朗斯特罗姆诗全集》,她是来念诗给诺曼听的,年年都来,形成了一种习惯,一般这种时候,迪伦不会陪她来,但今天艾玛的脸色显得太糟了,这几年她一直在看心理医生和吃药,但最近她意志的消沉快摧毁了她的身体,迪伦很担心。


他俩现在住在那栋“凶宅”里,每年他们都来住几天。诺曼贝茨刚死的那段时间,曾经挂上低价出售,唬了好些天真的外地人试图买下它或者已经买下它,但他们很快就听闻了这栋房子里发生过的事情,到最后谁也不敢在这里住,甚至路过的时候都要换条路绕道走。


著名的杀人狂魔,诺曼贝茨和他悲惨又传奇的美丽母亲住过的地方。他们的事迹死后被反复探讨和大肆渲染,出现在新闻,报道,嘴头的八卦,恐怖的传说里,短短几年,诺曼贝茨和诺玛路易斯就从两个活生生的人成了世上无数“不可思议”和“鬼魅传奇”的一部分,又成了阴暗潮湿充斥着不伦与谋杀的遥远故事里两尊发霉了的雕像。


他们不朽了,爱玛和迪伦却依旧是两个无名的活人,那种要感知生活里所有无聊,痛苦,麻烦,孤独的活人,虽然这世界上都是活人,却也没让活着这件事变得更简单一点。


那些该记得活人诺曼和诺玛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只剩下迪伦和艾玛了。


艾玛在穿越到这里之前,是真的把故事只看做故事的,毕竟她在那个世界的人生是如此的平淡和平凡,她是个普通小康家庭的女孩子,在中国三线城市生活,跟爸妈闹过别扭,跟朋友哭过鼻子,为成绩和男孩烦恼过,经历过一场失恋,三天就恢复了拉着闺蜜去吃火锅,穿越到这里来之前她刚大学毕业,工作找好了,正打算来场毕业旅行,


然后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把她送到了白湾松小镇。


《贝茨旅馆》她大二的时候追完的,看最后一集的时候心里难受的不行,还在微博上长篇大论影评一番。


但并不代表她就真的懂穿越进贝茨旅馆意味着什么。


她难以言说自己经历了什么。


她甚至一直不觉得自己是真的那个艾玛


电视剧的结尾艾玛和迪伦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而现实并没有简单,诺曼死在迪伦怀里之后,迪伦几乎患上了创伤后遗症,他每晚做噩梦,哭喊着醒来,他充满了对自己弟弟和父母的愧疚,特别是他们从那条沉满了诺曼杀害的尸体的河里打捞出迪伦亲生父亲的尸体之后。


而艾玛陷入疯狂的消沉和抑郁。


诺曼贝茨和诺玛路易斯还有那些因为他们死去的人,都曾是组成她日常生活的碎片,她来到这里,和他们朝夕相处,努力忽视她心里知道的那个悲惨结局,她越是融入这里的生活,就越恐惧,为了躲开它,她和迪伦搬到了西雅图,而最后,它还是来了。


迪伦不安的看着艾玛,把她的手握的更紧了,他抽过艾玛手里的诗集:“我来帮你念,你想念哪一篇?”


“《巨大的谜语》。”


迪伦从目录上找到,翻到那一页,清清嗓子念起来。


醒悟是梦中往外跳伞


摆脱令人窒息的旋涡


漫游者向早晨绿色的地带降落


万物燃烧


醒悟是梦中往外跳伞。


艾玛呢喃着重复着


清晨雾气越来越重,来处无路,去处也无路,有只不知道是什么的小动物在他们面前飞速的穿过。


Thank you honey


艾玛轻声说。


迪伦搂住了她的肩膀:“走吧,太冷了,回去喝杯牛奶,明早再来。”


艾玛无言的跟着迪伦走出墓地,开车回贝茨旅馆了。




回到贝茨旅馆是件很艰难的事情,每次回来都是,因为你不得不回忆起在这里度过的时间,然后从头发丝到脚趾头感受到“物是人非”四个字。


房子的原房主诺玛怎么说呢,是个非常容易对人产生影响力的女人。


她一头金发,美丽性感,情绪外露,焦躁又多变,强势又脆弱,只要她出现,你就很难关注到别的事情。


所以当年艾玛在看《贝茨旅馆》的时候,也吐槽过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男人爱她,到了至死不渝的程度,真的见到她之后,才明所谓气场到底是什么意思,隔着屏幕是很难感受到的。


她和诺玛的第一次相见,和电视剧里一模一样,她来找诺曼一起做诗歌理解作业,也是她第一次踏足贝茨旅馆。


讲真,在此之前,她一直设想着避开诺曼贝茨这个超级drama漩涡,试图让自己成为一个电视剧中完全的路人甲,改变原来这个女孩的命运。


而且她不确定,到底她在这个世界能不能够产生一种自主性,掌控自己的生活。


她的父亲,威尔德考利曾经是曼彻斯特的英文教授,她亲生母亲在她小时候丢下她跑了,以后将会在她做换肺手术的时候跑回来试图见她,然后被诺曼杀死在贝茨旅馆。


她对这个世界没感情,这个充满大麻交易和谋杀案的小镇和艾玛的人生她都不感兴趣,这个女孩身患囊胞性纤维症,活不过二十七岁,自从来到这里,她不得不苍白,孱弱,拖着个氧气瓶走来走去,唯一能说得上两句话的是个五分钟就要推门进来问她还好吗的神情肃穆的光头中年教授。


她在学校里也没有朋友,诺曼贝茨转学进来的时候班里的女生偷偷讨论这个羞涩瘦弱的美少年,觉得他有点孤僻又有点可爱,她还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番,更没打算像电视剧里一样在诺曼从食堂里冲出来吐的时候撞上他,给他薄荷糖,开启他们的初遇。


  她头也不抬的躲着所有人特别是诺曼贝茨,在她刚来这里,诺曼贝茨还没到这里寻找人生新开始的时候,她心态崩溃到了非常可怕的地步,在学校里就埋头画画或者写作业,回家就呆在自家商店里看书或是用网络搜索一些关于转世,穿越,自杀之类的东西,她身在此心不在此,一天到晚盘算着怎么回到原来的世界或者直接死掉。


再或者,这根本就是个梦?但那种不上氧气瓶就呼吸困难的感觉简直太真实了,她每天醒来睡去睡去醒来,一直希望自己能从这个如此逼真的梦境中逃出去,但是每次都令她失望了。


在白湾松小镇度过了大半年“艾玛德考利”的生活之后,她才从内心深处承认这是真的,而她要在这里活下去,无论活多久,她得让艾玛德考利活下去,像个人的样子,因为她现在,就是艾玛,她试图让艾玛的人生成为她自己的人生,而不是电视剧中的角色,虽然在那部恐怖悬疑片中,这个女孩的结局是最幸运的一个。


然而试图躲避诺曼的计划失败了,起因在于沃森老师的语文课。


沃森,一个性感漂亮的女老师,在第一季季末被断片的诺曼杀掉了。(这也是艾玛一直刻意不想想起的事情)


她要求大家两人一组选诗歌写阅读理解,艾玛心想完了,他俩唯二没朋友,怕是要凑对了,那种三五个人的实验小组她还可以厚脸皮的挤别人的组,现在不行了。


她低着头决心不去找诺曼,想以他害羞的程度应该也不会去找她。


她低头心烦意乱的画了一只仙人掌,想等着下课回去自己一个人做语文作业就是了。


写阅读理解嘛,在她原来的世界算什么?还需要两个人?


然而她听到头上传来温和羞涩的声线:“hi你好,我叫诺曼,诺曼贝茨。”


艾玛绝望的抬起头,挤出一个笑容:“我叫艾玛,艾玛德考利。”


“仙人掌?”她看见一枚白皙尖脸的少年瞪着水润的大眼睛看着她,笑着说,“画的真好。”


“噢,我随便画的。”艾玛有些不好意思。


诺曼不好意思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我想我们俩得一块做语文作业了。”


接近傍晚的时候,艾玛就坐立难安,因为她被邀请到诺曼家吃晚饭,那栋极其复古压抑的宅子,宅子里那对过度亲密的母子,艾玛幻想过开着自己暖橙色的小汽车直接逃出小镇,虽然这个幻想被她反复咀嚼过无数次,还被画了下来,在自己的房间里贴满了重病少女驾车出逃的浪漫悬疑故事,被威尔看到,还小心翼翼地问她需不需要心理咨询或者和他谈一谈,但是这个电视剧外到底有什么,是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都尚还存疑,如果她离开这里,完全反抗了原主的命运,是不是整个游戏就要结束?结束后的后果是什么?在她还没完全搞明白之前,她暂时不想冒这个险。


艾玛用电脑搜索“杀人狂”,看到很多她在曾经世界里熟悉的名字,但是没有诺曼贝茨,搜《贝茨旅馆》,没有任何电影和电视剧相关内容出现,只有寥寥一两个网订广告,但她搜索汉尼拔,就有《汉尼拔》,《汉尼拔第一季》,《汉尼拔第二季》,汉尼拔成为杀人狂魔的原因——探寻汉尼拔的内心世界......所以这个次元里《惊魂记》和诺曼贝茨这个本该广为大众所知的名字是空缺的,因为它是真实的,正在蠢蠢欲动,在白湾松小镇平静的表象下酝酿着。


艾玛拖着氧气瓶站起来拉开窗帘,外面又下雨了,淅沥淅沥,弥漫在窗户上,这是个多雨的小镇,也是《贝茨旅馆》里白湾松镇的设定,许多故事和转折的背景都是荒凉和雨。


诺曼贝茨,那个少言寡语,看着人的时候眼睛湿润的像婴儿的孱弱的少年,礼貌,可爱,彬彬有礼,言行笨拙,他会在几年后变成无可救药的杀人狂魔,杀死自己的母亲之后把尸体做成干尸放在地下室,活在她还在世的幻想里,与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母亲“人格苦苦斗争,最后一心求死,悲惨地倒在自己的哥哥枪下。


而现在,故事才刚刚开始。


艾玛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书桌前面,习惯性的抽出一本带蕾丝边装帧精致的日记翻着看,自从她穿越到这里,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看原主的日记。


原主有记日记的习惯,艾玛从房间的各个角落翻出过五本精心藏匿的厚皮日记,从上小学原主就没有放下过这个庞大的工程。


这也方便了她去了解真实的艾玛。


真实的艾玛不过是个敏感多思又十分坚强的小姑娘,她在日记里发出过“为什么我天生要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可以活蹦乱跳我却得了致命的病,我做错了什么吗“这样的诘问,也记录过自己养过的猫狗,自己看过的电影,自己和父亲一起装饰的圣诞树,自己暗恋过的男生,自己对抛下她的母亲饱含期盼与伤痛的复杂感情,她是个普通的女孩,唯一不普通的一点就是没有朋友,她的日记中没有出现过朋友。


这也解释了她后来为什么会对转学生诺曼贝茨如此热情,并把他当作有深刻意义的第一位朋友。


“今天我意识到,我必须习惯事情永远都不如我所愿。我必须习惯这一点,爸爸说生命的一切都是礼物,我觉得他错了,我的生命不是礼物,是爸爸店里的一只未完成的动物标本,我自己用自己的节奏,缓慢的把它完成,让它不朽,只对我一个人不朽。”


威尔作为一个有点怪癖的知识分子,在小镇上开了一个放满了稀奇古怪的东西的杂物店,里面卖书,卖生活用品,卖古着裙子,卖金鱼缸和失败的手工品,卖的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栩栩如生的动物标本,威尔着迷于制作动物标本,也是他,无意中把少年诺曼贝茨带上了一去不复返的道路,他最后永久封存了自己母亲的身体。


奇怪的是,艾玛并不因此讨厌这件事,对,就是现在的艾玛。


她在威尔的小店里能得到一种难得的安宁,也不觉得那些动物标本很恐怖,她周末就会搬着电脑和作业去那儿,裹上一个花纹繁杂浓郁的大毯子,在店里的角落里默默做自己的事情,陪伴着同样沉默着在做标本的威尔。


“如果提前知道结局,你会怎么活?”


艾玛翻到一页纸上凌乱的写着这句话,眼前一亮,停下来认真看。


如果提前知道结局,你会怎么活?


像一只扑向火焰的飞蛾。


艾玛拿出笔,在这两句话下重重地画上了下划线。


其实看到诺曼对自己说话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掩饰着对他的汹涌的好奇心。


既然她来到这里,变成了艾玛。


她的使命就在她身上巧妙地生根发芽了,从认识诺曼贝茨开始。


在此之外,她还要活着,像一只扑向火焰的飞蛾,而不是一个死寂而虚假的配角。


她是活生生的,那个女孩,也是活生生的。








贝茨旅馆后面的房子建于二十年代,高大肃穆漂亮,连接着一段连绵不绝的台阶,独自伫立在灰暗的天色和透明的雨水里,旅馆的前面孤零零的停着一辆车,车旁招牌高高挂起:贝茨旅馆,有空房。


汽车旅馆的长廊亮着灯,旅馆前的空地空无一物,一个接一个的小房间还无人问津,只有office(办公室)的标识温柔地散发着不引人注目的光芒。


艾玛想起来,这个时间点贝茨旅馆还没开张。贝茨母子刚来就搅进一件麻烦事儿里,诺玛杀死了闯进房子里侵犯她的流氓头子基斯,却被警长罗梅洛抓住了小辫子,三番五次来拜访问话搞得贝茨母子分身乏术。




艾玛深吸一口气,握紧氧气瓶准备开始爬台阶,身后传来一个略带磁性的男子的声音。


“你是谁?”


艾玛回头,是诺曼的哥哥迪伦。


迪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带了一丝酒气,手里夹着一只烟。


“你来找谁?”


“诺曼贝茨。我是他班上同学,来找他写作业。”


艾玛老实回答。


迪伦眼睛骤然亮了起来,表情温柔了不少,明显对有女孩来找诺曼这件事情十分满意。


“他在家,和诺玛一起做饭呢,我带你上去。”


“好。”艾玛笑了笑,跟在迪伦的后面。


没走几步迪伦回头困惑的打量她,大概是听到她细微的不太健康的喘息声觉得奇怪,仿佛这时候他才刚注意到她是个“氧气瓶”女孩。


“噢,你还好吗?”


“我没事儿。”艾玛摇摇头,“我一直这样,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等一下”,迪伦笑着低下头在裤兜里掏来掏去,掏出一罐玻璃瓶装着的五颜六色的糖果。


“忘记谁给我的了,附近没孩子,我不爱吃糖,看你头大人小像个娃娃,给你吧。”


艾玛噗嗤一下笑了出来,“emmmm我还真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


“这就取决于你自己了,艾玛。”迪伦从容的拿钥匙开门,“本来别人的评价这个东西,就像垃圾桶的废纸篓、毫无用处。”


“诺曼,有女孩找你!”迪伦冲着餐厅喊道。



评论(3)

热度(52)

  1.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